我所見到的三層的玩家去年秋末冬初,我在司馬遷的故鄉(xiāng)-----陜西的一座小城住了一個多月。人
生地不熟,百無聊賴,于是便照游覽圖指引,找到了一個叫做"呂祖壇"的廟子。廟子不大,大概住著文管部門的人,收拾的很干凈,無游客,很清靜。不像很多地方把寺廟都弄成游覽點,把三層玩家的道場搞成了生意場。不過這里也不像三層玩家的道場,這里邊把觀音,呂祖,關(guān)公,送子娘娘,玉皇大帝,財神爺,孫思邈.......一古腦的都供到一起。這倒也不錯,人們求什么有什么。
一位非僧非道的居士和我搭上了話,一聽我是河?xùn)|口音,便說:這里有你一個老鄉(xiāng),是本市道教協(xié)會的理事長,我打電話讓他過來,你們老鄉(xiāng)見老鄉(xiāng),聊聊!電話一打,不一會兒老鄉(xiāng)便騎摩托來了。老鄉(xiāng)五十出頭,精悍利落,講普通話。聊天中得知老鄉(xiāng)其實早不老鄉(xiāng)了,他在本地出生,父輩是我老鄉(xiāng)。老鄉(xiāng)姓王,就叫王師傅吧。聊天中還得知王師傅在上世紀(jì)九十年代初曾是本市有名的個體企業(yè)家,辦有本市最大的汽車修理廠。九十年代中期,王師傅有一天突然堪破紅塵,胡亂賣掉廠子,買下幾座山頭,說是打算年紀(jì)再老些上山修行,眼下他還在給兒子打工幫忙。我趕緊表示對王師傅買的山有興趣,希望王師傅有空時領(lǐng)我去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
兩個和尚一天上午,王師傅突然打來電話,說是今天可以上山,我趕緊打了個出租車去找他。王師傅說,他抽不出身來,是兩個和尚要上山,和尚正在車站等車,讓我到車站找到和尚一起上去。于是我趕忙讓出租掉頭去車站,和尚好認(rèn),一眼便知。那天下著小雨,一個小個子和尚還打著傘,使我不由地想起"和尚打傘,無法(發(fā))無天"這句歇后語。我下車對和尚說:"師父上車,咱們打的上去。"一個身材高大,氣宇軒昂,聲如洪鐘的大和尚厲聲說:"不坐出租!我們一起等公交!"我只得把出租車打發(fā)走。
大和尚對我說:"坐出租多貴呀,坐公交一人才四元,非讓出租宰你呀!"我說:"打的快一些,下午我還要趕回來,公交恐怕等不上。來回百十元也不算宰咱。"大和尚說:"上去還回來干啥?還回來你就別去了!我還以為來的是個農(nóng)村人呢,原來是個"干部",哪能上得了山?"他竟把我認(rèn)成了干部!我只得說:"我還沒打算出家,出來又沒給家人打招呼,只是上去看看。"大和尚作出很鄙視我的樣子。
所謂公交車也不大,小面包。又等了一個乘客便出發(fā)了。大和尚四十歲出頭的樣子,大大咧咧地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,指揮司機(jī)開車。小和尚五十出頭,稱大和尚師父。他和我坐后排。車走了一會兒,小和尚輕輕地對我說:"師父與司機(jī)說好有三個人坐車,你弄來個出租,師父不高興了。"攀談中,得知小和尚原本在五臺山,出來云游,想找個自已作主的道場,南下河南未找到,返回途中也是走進(jìn)"呂祖壇",被王師傅介紹給大和尚,并皈依了大和尚,師父另賜他法名,和我一樣第一次上山。原來四十來歲的是師父,五十來歲的是弟子。
險路.巨鷹小面包哆哆嗦嗦地爬了近兩個小時,到達(dá)終點站-----一個山中小鎮(zhèn)。同車的那位乘客下去了,大和尚對司機(jī)說:"你再把我們往山上送送,給你加兩個人的車費,就這樣!"司機(jī)也不還價,隨即就把車開上了一條坑坑洼洼布滿石塊的頂多有兩米寬的"小路",爬起坡來。我從車窗往外一看,天哪!簡直是玩命。⒙罚⑹窃诎肷窖彸鰜淼,正修在向外傾斜的懸崖峭壁沿兒上,百余米高的懸崖下銀光閃閃波光粼粼-----是一泊大水庫!只要一開車門便可免費玩蹦極運動!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趕緊在心里念起
大悲咒,但由于車身晃動,總是打斷,干脆換念
"觀世音菩薩"圣號。小和尚悄悄地坐著一聲不吭。大和尚在前面倒是泰然自若談笑風(fēng)聲,他回過頭來對我說:"你不是還想帶出租車上來嗎?城里的司機(jī)敢走這路嗎?什么樣的路就要什么樣的司機(jī),這路只有山里的司機(jī)山里的破車才能走!別看小面包不闊氣,但底盤高,大石頭頂不住。"我這才明白了大和尚為什么不要出租車。也真是,給人家出租車再多的錢人家也未必敢玩兒命!
又見大和尚往外一指:"看!鷹。⑽覐拇翱谕乱磺疲灰娨恢痪搡椩诒P旋,由于路的位置高于鷹的高度,我看到的是鷹的背部。那里見過這么大的鷹!翼展總在兩米開外,身子比人體不小,鷹竟有這么大!難怪聽說鷹能從地上抓起一只羊來,此話不虛,我想抓起一個人也沒有問題!車艱難地爬著,我注視著鷹,心里胡想:即使掉下去,砸在鷹背上倒也能緩沖一下?偹阕叩搅艘粔K可以勉強(qiáng)掉回車頭的草坡,大和尚說:"只能送到這里啦。④囈煌O,我趕緊滾出車來。大和尚又從車上拽出一袋面粉,小和尚拖出一袋菜。我問司機(jī)多少車費?司機(jī)說20元。我問夠嗎?司機(jī)說是說好的,我趕緊把錢遞上去,司機(jī)看看大和尚?大和尚說:"他愿意就讓他掏了吧。⑺緳C(jī)掉過車頭,對我說:"下午你要回去,就讓師父給我打電話,我來接你。"
大和尚站在懸崖邊上,對著崖下巨大的水面,豪情萬丈。他突然運足丹田之氣發(fā)出洪鐘之聲:
阿彌陀fo~~~阿彌陀fo~~~阿彌陀fo~~~~~三聲fo號蕩氣回腸!回蕩山間,撒向巨大的水面。
那只伴隨我們盤旋的巨鷹突然象利箭一樣射向天穹,還原成我過去曾望到過的那樣小的鷹。
苦行僧從懸崖上向一座山的山腳下望去,在接近水面的一小塊平地上,有一座拼裝板拼起來的簡易房,就是很多建筑工地上都能見到的那種臨時小房子。大和尚說這是他最近才弄起來的,但往那里還沒有修路。我望去覺得并沒多遠(yuǎn)。我瞅瞅那兩袋面粉和菜,有心我扛上吧,但知道自己空人走這"路"都走不穩(wěn);不扛吧,又怕和尚說我沒點心眼。正自作難,大和尚說:"沒敢指望你扛上,你空人能走好就不錯了。"說著一把拎起面袋,甩到肩上,大步流星,走進(jìn)了荊棘叢生,怪石遍布的"路",小和尚拎起菜袋緊隨其后。我趕緊跌跌撞撞,手腳并用在后面追趕。很快就看不見兩和尚的身影了,我只好順著他們踩倒的草叢估摸著"走"。一會兒小和尚又回來了,他說是師父怕我走丟了,讓他回來伴我走。就這樣,小和尚在前面悠悠地走,我在后面東倒西歪手腳并用地拼命攆,總算走到座著小房子的地方。
我大汗淋漓,
氣喘吁吁。這里還有一個留守和尚,他端來一盆清水,我擦了一把。大和尚以小看的眼神瞅著我說:"缺乏鍛煉吧。"我并不服氣,我說:"我四十出頭時還是能和你一比的,這幾年又是偏癱又是
脫疽的把我整垮了,F(xiàn)在雖然整好了,但我懶得作功能恢復(fù)鍛煉,因為平時走的平路,也不多走路,費那勁去恢復(fù)干啥?不過一走這需要身體平衡的"路",這條多災(zāi)多難的左腿就比右腿慢一拍,走不穩(wěn)了。"大和尚說:"怎么?你得過那么重的?看起來恢復(fù)的還不錯。來當(dāng)和尚吧,在山里爬一年保證你利利索索!"我說:"不當(dāng)和尚我也能讓它利利索索,只是我閑得不愿窮折騰,其實每天走上三,五千米,有一年也就完全恢復(fù)了。"大和尚又指著小和尚對我說:"他出家前
肺癌,出家才五年,你看他現(xiàn)在!當(dāng)和尚恢復(fù)得快。"我強(qiáng)辨說:"
立身不求無患,身無患則貪欲易生。我這點毛病就讓它留著吧。"
我觀察了一下地形,這小塊平地是拼房時才平出來的,地上晾著一大片剛采回來的
苦菜。這種野菜我認(rèn)識,小時候常吃,在中藥里它大概叫敗
醬草。又到屋子里瞧了一下,大概有十一,二平米的樣子,空蕩蕩的沒一件擺設(shè),兩卷鋪蓋就放在濕漉漉的地上。墻上貼著三張印制粗糙小里小氣的fo,菩薩像,算是大雄寶殿。走出屋子,我想也該到午飯時分了,不知能在這里蹭上一頓什么飯?只見大和尚正津津有味地生嚼苦苦菜。他說他每天都要吃一大把這東西,然后再到山中一瀑布那里喝幾大碗山
泉水,挺美!我知道
[本草]上說,苦菜,味苦,性寒,無毒。主治五臟邪氣,厭食胃痛。經(jīng)常服用安心益氣,精神飽滿輕身耐老,耐饑耐寒,豪氣不減,增強(qiáng)體力......山巖泉水,味甘,性平,無毒。主治霍亂煩悶嘔吐,腹空抽筋,宜多飲服,不要讓腹空,空了則再飲。難怪大和尚這等精神飽滿豪氣萬丈的樣子,原來是李時珍教的秘法。
大和尚嚼完手中的苦苦菜,走進(jìn)屋里拿出一只大搪瓷碗,對小和尚和我說:"走,領(lǐng)你們喝水去。"于是又成來時的序列,大和尚前面走,小和尚隨,我攆。但比來時慢了些。走過一條溝時,大和尚對小和尚說:"從這里開始,是你的地盤,這里要修一座小橋。"小和尚說:"有一把斧子就好了。"大和尚說:"有。"又走了一段,大和尚又說:"這里應(yīng)修一座山門。"小和尚又應(yīng):"有把鋸子就好了。"大和尚說:"鋸子也有。"又走到一條山溝,只見半山腰突伸出一塊巨石,巨石頂頭竟嘩嘩地流下一線瀑布來,但并沒形成水簾。大和尚指著瀑布說:"這是我把山上流到溝里的水引到石頭上,造出這么個景觀,以后要造成個水簾洞。這里要修一座大殿。"小和尚說:"不錯!"我聽著他倆的對話,覺得這和尚們想問題怎么就這么簡單?修橋修門修殿,那還不得上億元資金嗎?怎么就和吃了燈芯草一樣,一把斧一把鋸就想解決問題?
接著,大和尚又領(lǐng)我們往巨石那里爬。原被人踩出來的路上橫滿了樹枝,大和尚連踩帶跨地走著。小和尚勤快,一邊拉樹枝扔到路旁,一邊還念叨:"這是誰把樹枝都橫到路上?"大和尚回頭一看,趕緊制止,說:"別拉!這
山后有一個苦行僧,人家不是咱們一伙的。他一天或兩天下來到咱們這里吃頓飯,就上山了。他怕有人上來打擾,有意放得樹枝。你們以后在山里轉(zhuǎn),盡量不要打擾人家。"我很詫異!心想,這個
苦行僧鉆在山里干什么?晚上在哪里睡覺?冬天那么冷,他在哪里鉆著呀?
爬到巨石前,大和尚接了
一碗水,先自已喝了。又接了一碗,遞給小和尚,他也喝了。小和尚又接了一碗遞給我,我喝了半碗,覺著并不比純凈水好喝。喝完水,大和尚指著又一座山洼處的一座房子說:"那里是居士住的地方,一個老太太現(xiàn)在住那里。"又對小和尚下任務(wù):"你把他送過去,和尚歸和尚,居士歸居士,他在咱們這里不行。送過去你就回來!"我只得順從擺布,看來和尚的這頓飯是蹭不上了。不過按我的壞習(xí)慣,一天不吃也行。
八十歲的老居士小和尚在前面悠悠地走,我在后面跌跌撞撞地攆?邕^一條溝,翻過一道梁。忽然聽到小和尚"
阿彌陀fo"
一聲問訊,有人應(yīng):"
阿彌陀fo!師父過來了。"我抬頭一看,小和尚是在和一位年約六十出頭的老漢打
問訊。老漢往身后一指,說:"老太太在哩。"我便跟著小和尚走進(jìn)沒大門的院子。只見一位身體單薄但很
精神的老太太站在院子里,小和尚和老人家打過問訊,老人便把我倆往屋里讓。
這是一個收拾得并不利落的院子,依山有兩孔窯洞(后據(jù)說是當(dāng)年修水庫時挖的),房子看起來新建不久,
仿古,古色古香,蓋得不錯。房子三開間,中間的一間前后貫通,算是過廳,從過廳出去,便可看見
水庫的水面就在房基以下十多米的地方。有用碎石片干壘的臺階曲曲彎彎地通向樹叢,大概是去接近水
面的地方。
從過廳出來,老太太搬來板凳,我坐下來晾汗休息,小和尚倒沒出什么汗,他四處張望欣賞美景。我掏
出裝在身上好幾天的一盒云煙,敬小和尚一支,他擺手不要。他說他出家前吸煙,還很厲害。后來得了
肺病,出家當(dāng)了和尚,病好了,煙也不吸了。老太太說:"我兒子XX給我打了電話,說今天有人上來。他
上次來時給了我一個手機(jī),我也不會用,只會接聽。"一聽XX的名字,我對上了號,XX即王師傅。他和我
說起過他母親八十歲了,身體很好,走山路比他還利索。敢情就是這位老人家呀,可怎么看她也不像年
過八旬的老人呀!這時小和尚告辭說:"師父讓我把他送過來就趕快回去,不坐了。"老人家也不留說:"代
問大師父好,明天我去看他。"小和尚起身走了。
我很抱歉地對老人家說:"我聽王師傅說起過您老,但不知您老就住在山上,您看我這兩手空空什么也沒
帶點什么上來..."老人說:"你看你說的,來了就好,我也不缺什么。"老人又給我講了自兒子買下這幾座
山頭后,她就長年住在這里,她很喜歡住在這里,有山有水很清靜。她說那位老漢是兒子雇來守山的,
如果沒人管著就有人來糟害樹木。
我望著來時走過的路,估計要走回鎮(zhèn)上坐公交,以我的走法至少要兩個小時。我可不敢讓那個司機(jī)來接
我了。于是便向老人告辭說:"我不能多待了,來時沒給家人打招呼,我還要趕回去,晚了就沒車了。"老
人說:"還以為你能住幾天,要是沒給家里說,還是回去吧。但也不要急,趕得上。吃過飯,用船送你過
去。"老人又指著水庫對面的山說:"你能看見對面山上的公路嗎?從山后過來的客車都是去城里的。過了
水庫上了路,就可以擋車坐。"我環(huán)望水庫周邊,哪里有船的影子?不過老人家說用船送我,就一定有船,
我相信!老人家又把那個老漢招呼過來說:"不是還有糊餑嗎,給他熱上,他吃完飯還要走,你送他過
去。"我也不知
糊餑是什么東西,他們吃得我肯定能吃。
我和老人又聊了起來,老人應(yīng)該是個知識婦女,從言談舉止上看得出來。我們談到
"厭離心",也談到
"放下"。老人說:"
厭離心好生起,但這
放下,
談何容易?我年輕時曾坐火車
盲目走,決心不回來了!一直南
下到廣西,但還是回來了。我有兒子呀!現(xiàn)在老了,一個人住這里,也清靜,但孫子們放了假,我還是
要回去和他們待上一陣子的。唉~,
放下可真難啊。"
不一會兒,老漢來說:"飯好了,趕快吃吧。"老人便招呼我坐窯洞里吃飯。老人問:"吃過
糊餑嗎?"我一
見飯,倒是吃過,就是那種用死面烤的半生不熟的薄餅,切成條炒著吃,北京人叫炒餅。燴著吃,北京
人叫燴餅。這是用茴子白炒的。我也餓了,不客氣地吃了一大碗。我說飽了,老人還讓吃,她說我飯量
太小,她也能吃這么多。本來還想喝口水的,但老漢來說:"該走了,劃過去也得一小時,別誤了車。"只
好跟著老漢起身。
穿過過廳,開始下那用碎石片干壘的臺階,我都走不穩(wěn),但老人執(zhí)意要送我下去。我見老人比我走得還
快還穩(wěn)當(dāng),也沒硬攔她老人家。下完臺階,老人問我:"你知道下了多少級嗎?"我只顧小心了,沒數(shù)。老
人說是一百零八級,是她一天一天撿來石片壘起來的。
這里果真拴著一條小船,是用鋼板作成的。(待續(xù))
水上驚心.彼岸
這是一條兩頭一樣的船,比雙人床長一些但又窄一點,停泊在幾塊大石頭組成的碼頭里。老漢解開拴船
的鐵索,先跨到船上。我一腳跨到船上,另一腳還蹬在石頭上,就這么一蹬,船離開石頭老遠(yuǎn)晃悠起來。
老漢大聲說:"坐下!別亂動!"我趕緊把腿放進(jìn)船艙,屁股坐在甲板上,正襟危坐。老漢站在另一頭甲
板上,面對著我開始搖櫓,小船慢慢地離開了碼頭。
船走了一小會兒,我找話和老漢攀談。我說:"這么大的水面,怎么沒見有別的船呢?"老漢說:"前兩年,
有人在這里搞了快艇游艇,打算開發(fā)什么旅游。后來政府把他們?nèi)【喠,怕污染水庫。這座水庫的水
可以直接飲用,供下面城市的用水,F(xiàn)在這座水庫上只有咱這一條船可以保留,因為是人力的。"我心想,
這內(nèi)陸省份的人思想開放程度是慢了一些,不像人家有的地方,
早己開放得泡在糞坑里吃肉了,
正在為奔上小康自美呢!這里的人因循守舊,還沒忘記
自己拉下的屎自已不能吃。這大概就是環(huán)保主義吧!
但這
糞坑里吃肉的誘惑是巨大的,誰知道這里的一泊凈水還能保持幾年?
我曾坐車經(jīng)過
大醫(yī)李可的家鄉(xiāng)。我問同車的朋友:你知道
地獄是什么樣子嗎?朋友說不知。我指著車窗外
對朋友說:我想就是外面的樣子!外面天空灰蒙蒙的,到處黑煙,白煙,黃煙,紅煙......濃煙滾滾,人
們就
生活在這濃煙滾滾的巨大的GDP里!難怪
大醫(yī)李可在這里拿著大笊籬撈呀撈呀,七十多了還在不停的
撈!撈得完嗎?
小船慢悠悠地劃到了水庫中心;仡^望去,和尚們的拼板房和老居士的房子都小了許多。我突然注意到,盡管老漢使勁地?fù)u櫓,但這船卻總是前進(jìn)的沒有橫走出去的遠(yuǎn)。老漢想讓船頭斜對著水庫上游的對岸,而船頭卻老向下游方向擺。原來是水面不平靜了,一涌一涌的水皺將船推成這樣。老漢不斷地把船頭調(diào)正,一會兒把我這頭轉(zhuǎn)成船頭,他那頭成了船尾;一會兒他那頭又轉(zhuǎn)成船頭,我這頭又成了船尾。我看著藍(lán)幽幽地深不可測的水面,不由得心驚起來。我轉(zhuǎn)著彎試探著問:"在漓江我坐過竹排子,見人家只拿一根篙,撐一下就出去老遠(yuǎn),咱這船怎么不用長桿子呢?"老漢說:"那是水淺,能撐到底。這水庫深的地方有幾十米,沒有這么長的桿子。"我心里更怯了。其實水深水淺,對我這個生長在黃土高原的旱鴨子來說,只要漫過頭頂,掉下去效果是一樣的。
想想這人的生命,其實是很脆弱的。有時你就是再了不起,小命也在別人手里捏著。比如,來這里時,
幾條小命就在司機(jī)手里捏著;這要回去,小命又交給這位老漢。以我開始進(jìn)入老年的體會,這人是越老
越?jīng)]出息,
有三大特征,即貪財,怕死,不瞌睡。尤其是怕死。年輕時可不是這樣,我三十八九那年,
到昆明滇池玩,八百里滇池,比這水庫可大多了,但就是不坐那慢悠悠的又安全的大游船,專尋快艇玩
刺激,那快艇在水面上像箭一樣地飛,艇首翹得都要玩后空翻動作了,我還樂得大喊大叫大笑。而今剛
五十出頭,就變成如此沒出息的樣子。
小學(xué)時上體育課,老師也教過游泳,但卻是爬在課桌上練習(xí)的,沒學(xué)會。十八九歲當(dāng)兵時,駐地周圍有
很多水塘,有的戰(zhàn)士偷偷地去玩水,連長知道后,讓我們列隊訓(xùn)話,他嚴(yán)厲地說:"你們的父母辛辛苦苦
把你們養(yǎng)這么大,交到我手里,你淹死了,讓我怎樣向你父母交代?誰敢再去玩水,嚴(yán)懲不貸!"但是,
水塘里的蒲草長高后,連長又讓我們下水去割,水淺處的倒好割,水沒頭頂?shù)牡胤轿覀兙筒桓胰チ。這
時他不怕你淹死了。因為這樣淹死了是因公犧牲,是光榮的,好向我們的父母交代。在那個人人爭當(dāng)英
雄的年代,連長在給我們創(chuàng)造當(dāng)"英雄"的機(jī)會。我有辦法,我把割下來的蒲草扎成筏子,爬在筏子上浮
過去割,沒犧牲當(dāng)"英雄"。但眼下,在這么大的水庫里,連一根
稻草都沒有,如果..... 我真希望那只
巨鷹能來,一爪子一個,把我倆抓過去。但想歸想,人還是在船上。
小船終于掙過了水庫中心,水也不大涌動了,船快了些。船劃到一塊淺灘,這里也有一個幾塊石頭組成
的碼頭。船進(jìn)了碼頭,老漢下去用鐵索拴船。我還沒等他把船拴好,便迫不及待的一腳跨出,又把小船
蹬出老遠(yuǎn),老漢有些生氣。我找到岸邊人們上下爬蹬出來的腳窩,手攀腳蹬上了公路。
站在公路邊遙望對岸的山和老居士住的房子,隱約看見老人家像是在向這邊揮手。
老漢隨后也上來了。他說要等我坐上車才回去。我朝公路兩端望去,發(fā)現(xiàn)一端路邊有座土坯小屋,我想
是小賣部,于是有心買點什么給老居士和渡我過來的老哥哥。老遠(yuǎn)走到小屋,進(jìn)去一看,滿屋子的貨200
元錢能全買光,也沒有像樣的東西,只好把全部(兩包)月餅買下,花了六塊錢。我把月餅很不好意思的
交給老哥哥,又掏出那包拆開口的云煙塞給老哥哥。經(jīng)打問,老哥僅比我大八歲,但已是滿面風(fēng)霜。
有車過來了,我上了車...... (全文完)
[
本帖最后由 野醫(yī) 于 2007/12/10 22:41 編輯 m.payment-defi.com/job/]
-----------野醫(yī)兄,原來還是個旅游家。怎孫思邈也會供在哪呢?真開眼界了。不好意思,駁故了。請繼續(xù)。
-----------常常覺得真正的出家人是不會輕易動氣的,更不會輕易有鄙視的表情。呵呵 ,可能是我少見多怪了,期待先生的下文!
-----------等著~~~
-----------野醫(yī)老師也曾云游四海,闖蕩江湖一番了,我們這些后生小輩可真有福,恭聽老師的故事。
-----------
原帖由 唐醫(yī)易 于 2007/12/4 16:46 發(fā)表
野醫(yī)兄,原來還是個旅游家。怎孫思邈也會供在哪呢?真開眼界了。不好意思,駁故了。請繼續(xù)。
人家
當(dāng)藥王爺供著,我問了的。
-----------野醫(yī)先生到我的故鄉(xiāng)去與游,這個故事一定好聽,等待。
-----------快來啊,,野醫(yī)又開課了...
等待中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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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帖由 野醫(yī) 于 2007/12/3 23:44 發(fā)表
我所見到的三層的玩家
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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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哈哈哈,野醫(yī)也知道怕呀,看樣子功力、定力~~~~
-----------身臨其境!不由得讓人贊嘆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