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火凝命于心,為十二官稟命之生;相火一位于命門,一寄于三焦,為十二經(jīng)生氣之原。由是神機(jī)不息,而造化成焉,此千古不易之道也。而通一子之言,總言大體,則相火寄在命門;析言職守,則臟腑各有君相。若然,則二十官有十二君相矣!五臟六腑將亂而自用,心君不其守府乎?曰∶凡以心之神,肺之氣,脾胃之倉廩,肝膽之謀勇,腎之伎巧變化,皆發(fā)見之神奇,使無君相,何以能此?不知心、肺、脾、肝、胃、膽、腎之能變化出入者,皆稟心之君火以為主,命門、三焦之相火以為用,猶庶司百職,共稟大君之命而效成于下,豈一臟有一君相之謂哉?即爾謂臟腑各有相可矣,而謂臟腑各有君可乎?夫立言所以明道,若此者求之太深,出之反晦,亦賢知之過也。
元氣是生來便有,此氣漸長漸消,為一生盛衰之本。元精者與氣俱來,亦漸長漸消,而為元氣之偶。元神者,元氣、元精之靈者也,能變化往來,而為精氣之主也。景岳謂無形之火,神機(jī)是也,亦曰元氣;無形之水,天癸是也,又曰元精。元精、元氣,即化生精氣之元神也。以神為火,以氣為神,以精為無形,以精、氣為神所化,語殊未瑩。
丹溪之治吞酸,必以黃連為君,而以吳茱萸佐之;治心腹痛癥,謂宜倍用山梔,而以炒干姜佐之。夫既謂其熱,寒之可也,何又并用如此?余謂丹溪所治吞酸、心腹痛,并皆火熱郁結(jié)之病;馃釀t宜清,郁結(jié)則宜散,茱萸、干姜,蓋資其散,m.payment-defi.com/wszg/不資其熱也;且既曰佐矣,則所用無多,自無掣肘矛盾之虞,而有相助為理之益。屢試屢驗,不可廢也。
曰∶頭、目、口齒、咽喉等癥,方書悉云風(fēng)熱,多以升降并用,逆從兼施,獨不慮升者礙降,降者礙升乎?從者礙逆,逆者礙從乎?以愚所見,風(fēng)熱交熾之癥,多有挾身中之陰火上從,而為面赤、足冷者。古方之升降并用者,所以散其外,且以安其內(nèi)也。若升而無降,則有躁煩、厥逆之變;降而無升,則有瞀悶、喘逆之憂。不可不知也!
丹溪之所謂陽有余、陰不足者,就血與氣言之也;景岳之所謂陽不足、陰有余者,就神與形言之也。形神切于攝養(yǎng),氣血切于治要,各成一說而已矣。
痢之為病,氣閉于下,而火復(fù)迫之,是以腹痛里急、糟粕不出而便腸垢也。其源皆由于暑濕,與瘧病俱發(fā)于夏秋。蓋傷于經(jīng)絡(luò)則成瘧,而入于腸臟則為痢也。經(jīng)絡(luò)之邪,可散而愈,故治宜辛苦溫之藥;腸臟之熱非清不愈,故治宜辛苦寒之藥。亦發(fā)表不遠(yuǎn)熱,攻里不遠(yuǎn)寒之意。
河間之主用清寒,蓋亦有見于此。景岳不審痢病之所從來,而以五臟五行為說,謂惟心可言火,其余則均不可言火。此但足資辨論而已,豈足www.med126.com補于治要哉!
脈來動而中止,更來小數(shù),中有還者反動,名曰結(jié)陰也;脈來動而中止,不能自還,因而復(fù)動,名曰代陰也。得此脈者,必難治。蓋結(jié)脈止而即還,不失至數(shù),但少差池耳!代脈止而不還,越期乃還,有此絕而彼來代之意。此余之所親歷有如是者也。而景岳云∶凡見忽大、忽小、乍遲、乍數(shù),更變不常者,均謂之代。似此倫亂舊法,未足多也。
上、下、來、去、至、止六字,景岳因滑氏之言,而復(fù)傳其蘊。而來、去二義,尤為精切。
曰∶風(fēng)之與寒,本為同氣,但風(fēng)邪淺而寒邪深,淺屬陽而深屬陰耳!此言最為明了。
今時皆合并病之名,語詳則理確。
曰∶氣虛于中,不能達(dá)表,非補其氣,肌能解乎?血虛于里,不能化液,非補其血,汗能生乎?又有火盛而水涸于經(jīng)者,譬如干鍋赤裂,潤自何來?但加以水,則郁蒸沛然,而氣化四達(dá)。又曰∶或發(fā)表,或微解,或溫散,或涼散,或補中托里,而為不散之散,或補陰助陰,或為云蒸雨化之散。此公于發(fā)表一法,獨能得其精奧,故其言之盡而無敝、確而可守如此。
口眼歪斜之病,按仲景云,絡(luò)脈空虛,賊邪不瀉,或左或右,邪氣反緩,正氣即急,正氣引邪, 僻不遂;及前賢針灸膏摩之法,俱云左歪治右,右歪治左。以余所見,凡手廢在左者,則口眼歪于右;廢在右者,則口眼歪于左。大法散邪養(yǎng)血,往往獲愈,若純施補,則留連轉(zhuǎn)劇。而景岳乃云以藥治者,左右皆宜從補;以艾治者,當(dāng)從其急處而灸之。余常謂景岳之學(xué),得于推測者,此類是也。
中風(fēng)者,風(fēng)從外入,天地之邪氣也;類中風(fēng)者,風(fēng)自內(nèi)生,肝臟之厥氣也。肝之生氣暴而病速,肝氣即厥,諸氣從之,諸液又從之;諸氣化火,諸液化痰,輻湊上焦,流溢經(jīng)絡(luò),如風(fēng)雨之驟至,如潮汐之乍涌,而不可擋也。豈特如景岳所謂氣血虛而已哉?昔賢于此癥,或云火,或云痰,或云氣虛。三者誠俱有之,余惜其終屬模糊,而未中肯綮也。
補下治下制以急,大承氣之無甘草,腎氣丸之有苓、澤,蓋謂此也。左歸、右歸二飲,亦仿腎氣之意,乃去澤瀉之咸,而加甘草之甘,既減下趨之勢,更與緩中之權(quán),雖與之歸,其可得乎哉?
補中益氣用 、術(shù),其意在求陽也,故加升、柴以引之;補陰益氣用地、藥,其意在求陰也,而亦用升、柴,是將之燕而越其指也;蛟魂帤獗刭Y陽氣而后升,則是附子、桂心之任,而非升、柴之輕脫所得而與者已。若謂陰虛而邪留者設(shè),則是古方柴胡四物之例,以為補陰散邪則可,以為補陰益氣則不可也。
柴胡等飲六方,分溫、涼、脾、胃、血氣、邪氣六法,頗盡表法之變。但不得以柴胡一味印定眼目,學(xué)人善師其意可也。
景岳五福飲,于八物湯中去茯苓、川芎之通,芍藥之?dāng)z,僅參、術(shù)、歸、地、草五味,則呆鈍不靈矣。而云五臟俱補,既無向?qū),又失統(tǒng)御,未足法也。
土具沖和之德,而為生物之本。沖和者,不燥、不濕、不冷、不熱,乃能化生萬物。是以濕土宜燥,燥土宜潤,使歸于平也。熟地之補脾,蓋補脾之陰耳!若濕勝者,非所宜也。要知熟地入腎,則補腎陰;入脾,則補脾陰。景岳乃謂地黃是太陽、陽明之藥,則泥而不通矣。
一陰、二陰等煎,蓋即天一、地二諸數(shù)而明其方,故五陰煎為補脾陰之劑,方中不宜更雜白術(shù)、扁豆、蓮肉。蓋白術(shù)燥脾濕,扁豆、蓮肉益脾氣,而不能長脾陰也。二陰煎即導(dǎo)赤散加麥冬、棗仁、元參、黃連清潤之品,殊覺有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