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簡侯和他的《易簡齋醫(yī)學叢書》
武維春
武簡侯是我的祖父,他一生從事過幾種不同的職業(yè),包括教師、報紙編輯、圖書館經理等,其中還參加了民國《泰縣志》的編寫,分纂教育和武備。但最主要的還是行醫(yī),他在中醫(yī)研究上用力最勤,身后留下了17種約200多萬字遺稿。
祖父生前有兩方閑章,一方是“以振興四千年中醫(yī)為己任”、一方是“文詞師古、醫(yī)術從新、草書自娛、拘謹愚民”,后一方章正好概括了他所擅長的三個方面,但因該印鑒較大,平時在他的書法作品中很少用,我只看到在一幀大幅的書法作品中用過此印。 2001年,是祖父逝世30周年,為了表達對祖父的紀念,父親將其書法作品進行收集整理,由江蘇古籍出版社和江蘇美術出版社印成《武簡侯書法集》行世。當年父親的設想是先出版書法集,有條件的時候再將醫(yī)稿整理出版。
2004年,父親不幸病逝,整理祖父醫(yī)稿的任務也就更多地落在了我的肩上。去年深秋我出差北京,到中醫(yī)古籍出版社拜訪了劉從明社長,向他介紹了我祖父醫(yī)稿的情況,承劉社長關心,很快決定將醫(yī)稿《經方隨證應用法》由中醫(yī)古籍出版社于2007年上半年出版。聽到劉社長決定出版的電話時,我喜極而泣,因為這圓了幾代人的夢。當今人們的希望,大多是為實現(xiàn)某種階段性的欲望,如買房、買車等,那種高興和滿足只是一時的快慰。而像這樣,凝聚幾代人希望的,只能是與文化傳承有關的事。我想到一件舊事,我祖父去世前幾天,他將我和我的堂姐叫到他面前,主要談自己的后事,其中一件就是他去世后,墓碑上寫“中醫(yī)武簡侯葬此”,而不是按照一般家人的稱呼。這件事給我印象很深,我感受到他對所從事的祖國醫(yī)學研究的深厚感情,這使我愈覺應該將這些醫(yī)稿能整理問世,既貢獻給醫(yī)生和病人,也使我祖父的心血不致白費。
祖父接觸中醫(yī),是從向塾師宮嘉鈺求學起,當時他曾手抄《醫(yī)學實在易》一書,后長期堅持自學。他也曾于1937年入天津國醫(yī)專修學院深造,兼研習西醫(yī)。在長期的醫(yī)療實踐中,他將自己的經驗和對前輩醫(yī)家的理解,寫成專著和論文,這里我將他生前寫的醫(yī)稿,作一個簡單的介紹。
祖父將自己的醫(yī)稿起名為《易簡齋醫(yī)學從書》,計17種,他曾經編了一份目錄,這套書是:
01.《危證治驗錄》 02.《怎樣認識中醫(yī)》
03.《婦科各病外治簡要》 04.《兒科各病外治備要》
05.《中醫(yī)
花柳病學》 06.《各病外治錄存》
07.《經方隨證應用法》 08.《農村備用要方》
09.《各科簡易經效方》 10.《藥證學》
11.《仲圣方證合一要訣》 12.《本草附方選》
13.《針灸雜俎》 14.《中西各病證治會要》
15.《簡要按摩術》(內外科、傷科) 16.《中醫(yī)術語淺釋》
17.《小兒適用推拿法》
《易簡齋醫(yī)學叢書》的動筆時間可以上溯到上世紀三十年代中期。1939年,他撰成書稿《仲圣方證合一要訣》和《婦科百病勿藥療法》(后改名為《婦科各病外治簡要》)。在全套書稿中,對經方和外治法的研究,可以說是傾注了畢生精力,這從現(xiàn)存醫(yī)稿所占的分量可以看出來。
在我祖父看來,中國醫(yī)學以晉代為界,走的是兩種不同的路。 晉代以上,是一條疾醫(yī)的路。晉代以后,才分出一條陰陽醫(yī)的路,(此陰陽,系道家所說的陰陽五行之陰陽,不是仲景所借用代表寒性熱性的陰陽)。晉朝,道家研究醫(yī)學,得五運六氣等鑿空之說,參入醫(yī)書中,于是學中醫(yī)的人們,漸漸走入陰陽醫(yī)的道路,疾醫(yī)便漸漸減少下去。他認為這是中醫(yī)的歧途。他說:“自晉代以后,雖然有不少名醫(yī)出現(xiàn),而能求到如張仲景、華陀內外科的實際醫(yī)學,是沒有的了”!岸糯册t(yī)方書,留傳到現(xiàn)代,除了《
傷寒論》《金匱要略》,是再沒有的了。就是這兩種書,還多缺佚,尤以《金匱》為甚”;谶@種認識,他對經方作了多方面 的研究,除了《仲圣方證合一要訣》外,他又寫過《經方應用法》一書,后來擴展為《經方隨證應用法》。這部書,他于1962年寫成后,即由江蘇泰州市科委油印,并征求有關方面意見。當年江蘇省中醫(yī)研究所有關人員研究后,很快即復函,提了幾點看法:1.以方為主,以主藥分類,殆仿洄溪《傷寒類方》體,這是治經方者比較正確的觀點。2.敘證很平實,無游稱夸大處。3.方義解說亦精當,有根據。4.援引前輩經驗比較豐富,對后學大有啟發(fā)和幫助。后來科委幫助聯(lián)系出版社,準備在1964年底出版,因某種原因以及隨之到來的“文革”,這件事也就耽誤下來。
外治法也是祖父著力研究的課題,而外治法的先導也可以追溯到張仲景。他舉例說,在張仲景《傷寒論》和《金匱要略》書中,如
豬膽蜜煎導法,
雄黃熏法,
苦參湯熏洗法,頭風摩法,
礬石湯洗法,
狼牙湯洗法,礬石丸,和
蛇床子散納法,都屬于外治法,這是因為有時針灸方劑不能適用、不能直接達到病灶的地方,因而必須采用外治的方法。從《千金方》《外臺秘要》兩書看,外治法的使用已經更多了。祖父認為“歷代醫(yī)家,間或采用外治法治病,也是有的,但多沒有把他重視起來。后來雖有重視的醫(yī)家,還在少數,如蔣自通著的《通醫(yī)外治》,趙恕斬著的《串雅外編》,吳尚先著的《理瀹駢文》等書,寥寥無幾”。他感嘆即以這些現(xiàn)存的著作論,也沒有系統(tǒng)和條理,更沒有得到中醫(yī)權威人士的極力倡導,致使這一最穩(wěn)妥、最有效、最經濟的療法湮沒不彰,實在是中醫(yī)的絕大損失。他在《自敘》中敘述自己行醫(yī)情況時說過一段話:一些難以診治的“難病奇病,引起我深入追求古今醫(yī)家經驗方劑,與適用該病針灸、按摩、外治、食養(yǎng)及精神等療法。尤其對于外治法,詳加收羅,以備廣泛應用,原有意編纂《外治學》(另別兒科、婦科),能否成功,尚有待也!边@段話寫于 1956年,后來在《經方隨證應用法》完稿后,他即將《兒科各病外治備要》修訂完成,這兩部書他都是請朋友幫助謄清的,在謄清稿上他又仔細作了校正。從他保留下來的信件看,當年他非常希望將醫(yī)稿盡早整理完成。談他兒科病的外治時,他認為“用外治易于治愈之理,則以小兒身體各部諸臟器,與脈管神經等之抵抗力極為薄弱,只需輕微之外治與
器械之刺激,其感受性較諸成人特別旺盛,可使
內臟神經血液,均獲得調整正常。設使外用之法稍差,猶可隨時變換無害也。至于內服之藥,設有遺誤,則為害滋多”。他在謄清的《兒科各病外治備要》前題辭曰:“此書為余創(chuàng)作,系經過數十年苦心經營而寫成的,不但醫(yī)家宜用,既一般普通人民,亦可備查使用。比用內服藥治病,無流弊而多速效,子孫其寶之。保存勿失、利人利己,勿作尋常書稿觀可也。切囑,切囑”。人們常說“是藥三分毒”,可見凡是藥物在治療疾病的同時都可能產生副作用,因此外治法的優(yōu)越性是不言而喻的!盁o流弊而多速效”應該說是他對外治法的基本看法。除《兒科各病外治法》外,現(xiàn)存的有上面目錄上列的《婦科各病外治簡要》和《各病外治錄存》。
祖父的醫(yī)稿,盡管有200多萬字,但謄清的醫(yī)稿只有《經方隨證應用法》(23萬字)和《兒科各病外治備要》(15萬字),其他都屬草稿性質。因我們后人不行醫(yī),因此這批醫(yī)稿的整理變成了難題,也是我們后人的最大遺憾。
在未整理完的醫(yī)稿中,有三種部頭較大,一種是《各科簡易經效方》,“文革”中,雖然因“破四舊”抄家,但祖父還是堅持該書稿的寫作, 1967年,他為正在編寫的《各科簡易經效方》寫了前言,并繼續(xù)增補內容。這部書分科編寫,裝訂為24分冊,約40多萬字(見圖)。一種是《藥證學》,分裝三冊,約14萬字(見圖)。一種是《本草附方選》,約20萬字(見圖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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